“因为我们是大金，不是大宋，他们能做的事情，我们不能做，大金勇士就该用勇士的方式来处理问题。”
仆散忠义起身，目光忽然变得尖锐，大金的勇士，从来不用宋国那递折子，抨击政敌的方式，要想让人服，就得让人真心臣服。
“阿民，你觉得光凭阿民，能让徒克单宁服气吗？”仆散揆忍不住追问道:“徒克单宁虽然名义上与阿民是上下级关系，但他却从来没遵从过阿民，为什么还要去抱有幻想？”
闻言，仆散忠义终究是坐了回去，一坛酒水，已经见底，他却又让人从帐中取出一坛，掀开封塞之后，直接大口灌了起来。
一直喝到一坛酒水见底，仆散忠义这时才放下酒坛，闭目休息思索了一会，只听唰的一声，他便拔出了身旁护卫的马刀，要朝徒克单宁的营帐去。
“阿民？！”
仆散揆一愣，然后迅速去夺仆散忠义的马刀，奈何此时醉醺醺的他根本就是疯疯癫癫的，一刀划过，他的脸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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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得脸上疼痛，仆散揆一把扑到自己的阿民，强行夺刀之后，立刻命令身旁护卫将仆散忠义给抬回大帐。
而他则只是随便用袖子擦去脸上血迹，给阿民盖上一条毯子之后，才缓缓出了军帐，这时，帐篷外面，已经围了好几个心腹猛安和谋克。
“都元帅怎么样了？”一名猛安上前，问道。
“阿民刚刚睡下，诸位还是回去休息吧。”仆散揆说着丢掉擦血的手帕，走下将台。
面对猛安和谋克们，他保持着该有的威严。
“都元帅没事吗？”那名猛安往大帐方向望去。
“没事，从明天起，你们全退下来，让徒克单宁带着他的本部兵马去攻光州。”仆散揆在离开时，突然回头，“还有，让那几个宋国统制也把兵马拉下来。”
“是！”几位猛安和谋克行礼，俯身称喏。
他们这群人都是仆散忠义从辽阳府一路带出来的将领，自然对仆散家的人，有一种天生的臣服感。
不论仆散忠义，又或是仆散揆，只要有令传达，不论什么后果，他们都会毫无疑问的遵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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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二哥，金军好像退了。”
光州城头，守城的宋军看到城下逐渐后退的金军，道。
“等鞑子们休息好了，又会是一场恶战，趁着这个机会，都休息会吧。”张二哥怀抱长刀靠在墙上，平静道。
“俺想家了，张二哥，你说咱们……咱们还能回家吗？”一名年轻士卒也随意的靠在墙根，他是虞允文带出来的新兵，对于死亡还是有所恐惧。
“能回，俺跟随岳帅征战沙场的时候，想的和你一样，但后来俺想明白了，要想不提心吊胆过日子，就得把鞑子们给赶出去，只有赶出去，才能真正做到安安生生一辈子。”
张二哥从怀里掏出一块干饼，啃了一口又重新放回怀里，只是舔完手上的饼渣，然后解下已经被箭洞穿的水囊，猛灌一口，一股凉意瞬间让他顿时打起精神。
虽然连日来面对金军的围困，他们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可张二哥还是极力让自己强打起精神，因为在战场上，无论何时，都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也不例外。
另外一名枕在同伴尸体的老兵微微一笑，道:“靖康那年，俺随宗帅守东京，鞑子们三日破城，建炎四年，俺随刘帅阻击渡江金军，我大宋军队一触即溃，绍兴十年，俺随岳帅困开封，只差三十里，俺们就能收复开封，渡河直捣黄龙，没想到皇上根本不想打，一句莫须有，就夺了岳帅的命，这辈子要是能再见到开封府，老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七爷和张二哥，都见过东京开封府吗？”几名新兵闻言围了上去，在这宁静的时候，听老兵们攀谈曾经，便是他们唯一的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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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怎么能没见过，鞑子南侵时，俺在东京坊市开有一家医馆，可惜，被鞑子们一把火烧了。”被人称作七爷的老兵靠在柱子上，拿出一只精巧小壶，美美品尝了一口。
周围人闻到了酒香，却不啃声，因为光州统制王刚说过，谁敢在守城时饮酒，军法从事。
“那张二哥呢？”新兵们继续追问。
“俺是东京浚仪人，自打随岳帅过江至临安后，再没回过东京老家，也不知道家中还有活人没？”张二哥长叹道。
“那东京繁华吗？”
这群来自江南的新兵，开始对东京开封府有了向往，他们都听说曾经的东京是一个极其繁华的城市，而且还有一副清明上河图记录着东京点点滴滴。
只是，他们都没见过，因为从出生起，北边的宋土，就沦陷成了金国鞑子们的土地。
“繁华，坊市里勾栏瓦舍多到数不清，特别是那几座秀楼里的美娇娘，一个个水灵的，跟个天仙似的。”张二哥咧嘴笑着，给新兵们勾画起他心目中的东京城来。
毕竟，他虽然是东京人士，却从来都是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庄稼人，根本就没去过踏足过东京城一步，更别提能见到那几座秀楼里的美娇娘了。
“要是能娶个婆姨，置办几晌良田，这辈子其实也没什么苦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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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爷感叹，他从三十岁从军，如今已到垂暮之年，本来该养老的，可惜鞑子又犯疆土，他也不得不提起刀，再和鞑子干上一番。
“俺觉得，咱们能活下来，就是运气了。”新兵看着城头上的满目疮痍，和兄弟们的尸体，叹道。
“想活下去，你就得比鞑子们更猛，更强，他砍你一刀，你就得砍他两刀，狭路相逢，勇者胜。”张二哥起身，向金军大营方向望了眼，“他们也是人，也知道疼。”
“与其窝在城里，俺看还不如和他们干上一场，杀一杀他们的威风。”七爷拄着长枪起身，一条腿上，伤口可见一斑。
“王统制有令，召敢死队百人，夜袭金营，想杀敌的，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