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当，老师？”
大师的这个问话很突然，突然地展星启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愣住了。大师却点头，露出一个算得上是笑容的表情，目光里带着期许。
“……可是先生，我不明白，为什么您会给我这样的建议。”
展星启先是自己想了一下，本着自己想不通干脆直接问的念头，他便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因为你很合适。”
“我……合适吗？”展星启不解道。
大师微微颔首，将之前沏好的茶给展星启倒了一杯，展星启赶忙接过道谢，捧着茶指腹微微摩挲这杯壁，琢磨着大师话里的意思。
见状，大师也没有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虽然他觉得展星启很合适，但毕竟他不是展星启，只能给他人生道路上的建议，却不能代替他走完。所有的事情最终都还是要看展星启自己的决定。
不过，他倒是真的觉得，展星启适合当老师。或许，会比自己教得更好也说不定。
这个想法并不是大师最近才产生的。唐三会在每次同展星启交流完之后来找他，从他口中大师得知两人相处的不错（展星启并不认为），一边是觉得放心，一边又想起来之前心底影影绰绰的那个想法。
展星启，确实是能做好的。
这个被他捡回来的孩子，从小就极富正义感，拥有天生的统率天赋。虽然诺丁的格局并不算大，但是年仅六岁的展星启却依旧在短时间内就归整好整个学院的学生，无人不拜服在他的实力之下，甚至不乏忠实的追随者。
这一点放在展星启开始出门历练后也是一样，优秀的人总是会吸引无数人的目光，让人心生神往。他的奇遇，与其说是奇遇，不如说是那些形形色色的人被他所影响，自愿地出现在他身边。
身为旁观者兼长辈的大师无意中注意到，展星启时不时会对提点身边的人，不论是学习修行，又或者是为人处事各种方方面面。
有时候你会觉得，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还未长大的孩子；但更多数时候，大师会产生一种，展星启已经是确切拥有着自己的完整的三观和思维方法的大人了。
一旦产生了这种的想法，代入感就越来越强。包括大师会让唐三去找展星启，一方面是想让两个孩子相互接触，让唐三多多学习展星启；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展星启是否真的有做老师的那种潜质。
展星启对其他人表露出来的形象和对自己表现出来的乖顺不一样，这一点大师早就发现了。他虽然很少插手展星启自己的事情，却依然会关注这个孩子。
不过……这种言语肆意、姿态潇洒的人，比他更适合跟人相处，给其他人树立榜样吧。
如果，展星启未来真的成为了老师的话，那么大概会是个比他负责很多的老师。大师这么想着，看着还在沉思的展星启，并未去打扰。
并不知道自己乖巧懂事的假形象早就暴露了的展星启还在思索大师刚刚的问题。虽然他对自己当前和未来短暂时间内的安排十分有计划，不过他也的确是没有想好之后要做些什么。
像是之前和风雪拍卖行的合作，也只能是算在历练一类里，并不能称为展星启所要做的事情。如果是正正经经地干一件事，或者说是挑选一个职业去做……
这个展星启之前没有想到过，但却的确该考虑了。
毕竟他总不能一辈子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去历练，去闯荡。所有的前行都只是为了增长他的阅历，但是停留在一个地方成为某种职业者，也不失为一种未来生活方式的选择。
那些加入武魂殿的魂师，浪迹天涯的佣兵，或者是铸器店里的铁匠，药草堂里的医师。这些都是大陆上随处可见的职业者。
如果，之后要选择一种身份停下来，或许他真的会选择，成为像先生一样的老师也说不定。
一直观察着展星启的大师见他的表情有微微的变化，便知道他已经想的差不多了。不过他不急于从展星启口中知道答案，相反的是，他需要展星启自己去更慎重地考虑自己的未来，不能被他所过多影响。
“这件事你不用现在便想好，只是我一个提议，你现在还小，至于以后如何，还是以后再议。”
展星启怔了下，应了声：“是。”
的确是要好好考虑，如果以后有了主业了，他的副业要怎么处理才好。
大师：…………没让你考虑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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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同大师谈话又过去许多天，展星启又在学校里待了将近半个月，期间唐三小舞经常会来到他这个乱七八糟的小屋子，度过吵吵闹闹的时光。
吵吵闹闹指的是展星启和小舞，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老是会拌起嘴来。起先是展星启明里暗里挑唐三的刺，接着就是小舞不服地护犊子，再然后就变成展星启逗着小姑娘同他吵，唐三在一边无奈劝阻的局面。
这一来二去的，三个人的感情在相处中不知不觉地加深了。当然，关于这一点展星启矢口否认，虽然通过近半个月的来往，他在心底已经对唐三暗暗欣赏了，但是要面子的展老大绝无可能表现出这一点，还是经常在说话时下意识找麻烦。
不过他嘴上还是不饶人，却是比最开始愿意接受唐三得多了，甚至在某天夜里碰巧遇见对练的两个小孩，兴致大发地陪他们练了两把手。
——额，或者说是用千机伞的变态性耍了他们半个多时辰？
那晚之后，唐三小舞两人来的更频繁了，除了唐三会问书面上的知识，有时会加上小舞，两人一起向展星启请教修行或者格斗技方面的问题。
比如普普通通，月明风清的今夜，本该寂静无人的操场时不时传来打斗和低喝声。
“甩腿腰部用力，就你这力道，小舞姐~你是不是不行啊？”
把千机伞扛在肩上的展星启足尖点点，轻松后跃，躲过了来自小舞的飞踢，一边没个正行一直嘴花花，气得小舞落地跺脚，在原地踩出一个不深不浅的坑来。
“呸呸呸，别让我抓到你，不然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这话你都说了八百回，怎么不见你做到呢。”
展星启哼笑，侧身再次躲过女孩的攻击，背过来时手中千机伞枪口微压，“砰砰砰”三发子弹卡着安全距离逼向小舞，将她制在原地。
“你——有本事放下武器！”
“这怎么能叫武器呢，这分明是我本身的一部分啊~”
有着些许微妙恶趣味的少年轻盈地闪躲着女孩捶过来的制裁之拳，月光照在他身后飘动的银发上，连带着用来束发的白绸上几颗红石都润着光。
视觉盲区，“暗杀者”隐匿好自己的生息，柔韧的藤蔓悄无声息地匍匐在地上蜿蜒前行，渐渐地逼近了那个动作利爽，正在专心对付女孩的银发少年。
展星启好似完全没有觉差，还在与小舞嬉笑着拌嘴，看见女孩眼里突如其来却又很快被她自己压下去的那一丝兴奋，上挑的眼尾里闪过一丝了然。在蓝银草成束纷纷跃起拢向他的时候，旋身把手里早就掐好读条的火焰爆弹甩向身后，正中红心，烈焰瞬间便将唐三的蓝银草吞噬了。
一击不成，唐三并未气馁，运转魂力生出更多蓝银草，甩出缠绕，学着展星启方才的样子封住展星启的路，给小舞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攻击机会。
早就上头了的小舞姐自然不会错过如此良机，身上的百年魂环微微闪动，借助腰弓的甩力让自己快速逼近展星启，粉拳直接朝着展星启的面门打去。
这个举动让展星启哭笑不得，饶是他现在腹背受“敌”也没忍住吐槽的欲望。
“喂喂，打人不打脸啊妹妹。”
“谁是你妹妹！就是打你这个臭不要脸的！”
展星启也没继续接小舞的话，险险避开了小舞的拳头，空闲的左手翻出一记落花掌将人吹飞，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握着千机伞的右手却被从后方伸来的手给握住手腕。
“抓住你了，前辈。”唐三略带笑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展星启先是愣住，好像没想到会被抓住，回头看向唐三的眼里带着些许讶然，唐三迎着他的目光，不躲不闪，连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都没变，握着展星启手腕的手却微微收紧了些。
两人对视，对视，连小舞都已经走过来了还没结束。然后，展星启率先做出反应，先是用左手捂住眼睛，垂头低笑两声。
“哈哈哈！真的是大意了，居然被你这小鬼给抓住了啊。”
“还得多谢前辈指导。”
唐三谦虚着，见展星启没有打下去的意思了，自然而然地松开手。
展星启挥手收回千机伞，视线在唐三和小舞之间来回扫了一遍，挑着眉笑着。以往结束后他还会随便点点两人打斗中的不足，今天却是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身背着他们摇手道别。
“结束了，就到这吧。”
“……就不打啦？”
小舞嘟着嘴疑惑地看着展星启离开的身影，嘟嘟哝哝了半天也不见身边的唐三回答，转头看向他时，他正在低头看向自己空无一物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三？小三！跟你说话呢，发什么呆呀？”
“啊……”唐三回过神来，回了小舞一个稍许歉意的笑容，“没什么。”
“只是我想……前辈，他大概是满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