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回去！”
唐凤突然高声嚷起来，幸好周围没有别人，“我跟了你那么久，你现在竟然让我回去！”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啊！”唐凤继续嚷着，“等这一切结束？在你心中，我才是第二位的？”
“……”
青鸾的沉默，自己刚才怎么会讲出那么蠢的话。现在，只好接受唐凤的责骂了。她怎么会讲这么蠢的答案，唐凤这样说的用意，她怎么会想不到。从一开始，到现在。无数次了，对于这一切，对于这段旅程，唐凤是什么看法，难道她会不清楚吗？
有时候，可以假装无视。有时候，可以开个玩笑调转话题，有时候可以敷衍而过。可是，决不能否认，决不能够将她推开，让两人隔离。
唐凤可以接受现实，可以每天处在提心吊胆之中，可以看着自己冒生命危险走上这一道路，但是，决不能够与自己分离。这种事情，这种想法，她怎么会不知道。
这一路上，是她陪着自己练习，是她陪伴着自己一步步成长。是她，同样冒着生命危险，一直陪伴身边，无论是欺骗还是坦率，都是为了自己，为了两人能够在一起。而自己，现在却用这句话，伤害她，将她的存在完全否定。
难道自己心中，正如她所说，永远只是将复仇放在第一位的吗？
唐凤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再倒上一杯，喝下去。神色稍微平静了一些。
“我知道，这是你的选择。”她说，恢复了平常的语调，“你想报仇，想了解一切情况，想知道事情的幕后主使是谁，我都清楚。你和夏玉雪练剑，因为我现在的武功已经比不上你了，我也清楚这一点。我生气的并不是这些事情。”
“……”
“只是……”她说，手指不安地点击着桌面，“……我从头说起吧，你知道那天晚上，我去取那本书的时候，遭遇了什么事情吗？”
于是，唐凤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青鸾。她是怎么遇到了刘松，刘松又跟她说了什么话，让她做了什么选择，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他让我选择，选择是将书交给你，还是不交。”唐凤说着，“如果我将书交给你，让你继续跟着夏玉雪，了解所有的一切。这个过程中，会存在很多危险，会遇上比夏玉雪还要致命的敌人，你很可能会死的。他向我说明了一切，然后，让我选择。”
“你也知道，我选择了什么。”
“你……你不希望我继续去调查吗？”青鸾问，“如果那样的话，你就该告诉我的。”
“那样你就会放弃吗？”唐凤反问，“没有一点遗憾？”
“我……”
快说是啊，白痴，快点说是。她想着，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我想的没错。”唐凤微微笑着，看着面前的一杯酒，“如果我要求的话，也许你会答应。可是真正让你放弃，听我的话，远离这一切，你是绝不可能做到的。毕竟，这么多年的仇恨，早已牢牢刻在心里，怎么可能轻易放下。”
“我并不是不同意你的选择，青鸾。我说过，不管你怎么选，我都会支持你，陪你到最后。”她说，看着对面的人，双眼已经含了泪水，“可是，我好想陪你久一点，好想让我们的相处更久一点。我想我们一起回家，我们结婚，也许还会有一个孩子，我们一起到老，手牵着手，走完人生的道路，那才是我真正想要的陪伴。”
“唐凤……”
“我担心的就是，前面路途的危险。担心你会有事，会遭逢不幸。”她打断青鸾的回答，“那样的话，我该怎么办？”
“我不会有事的。”青鸾说，也同样直视对面人的那双含泪的眼睛，“我一定不会有事。因为我也知道，你记挂我的安全，我也不希望我们因为意外而离别。所以我一定会小心，一定不会让自己遭遇危险。”
“你给我保证吗？”
“我保证，我会活着的。会活着，等到一切结束。”青鸾信誓旦旦的说，“等一切结束之后，我们会回家，会结婚，会有一个孩子……呃，我不是很喜欢小孩呀。”
“没关系。”唐凤被她的严肃与后来的反差逗笑了，“不想要算了，就我们两个人慢慢变老，也很不错。”
“好吧。”她重新用正经的语气说，“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有事的。”
她冲动地握住唐凤放在桌子上的双手，紧紧握住，没有丝毫放松。她看着唐凤，目光中是坚定与决心。她真的会保证，绝不仅仅是说说而已，一定会做到。她已经想好，自己要做的就是了解一切，并且远离任何危险。她不会再拼上性命，去与敌人交战，不会再陷身险境，遭逢不测，因为现在，除了自己，她还需要为另一个人活着。
看一看眼前的人，那美丽的容颜，嘴角自然的微笑，那含着泪水的双眸，睫毛沾湿，柔润地贴成一簇一簇的，绯红的脸颊带着醉意，更加显得妖娆。这样的一张脸，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不令她心动。她怎么能够不为此做出承诺，承诺会活下去，会和她共度一生。去享受爱情的美好，享受陪伴的幸福。仅仅为此，她也必须，做出保证。
保证，会活着，会共度此生。
“青鸾……”唐凤看着她，两滴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她抽出一只手抹去，笑了笑。
“看看我，都跟你说了什么呀，在这喝闷酒，发无明火。”她笑着摇了摇头，“我想，其实我只是看到你和夏玉雪练剑，有些嫉妒而已。”
“没事的，如果你不想的话，我就不练了。”
“不，不，还是不要。”她说，“你的武功越好，你的保证就越有说服力。”
“我们上楼吧，我不想再喝了。”唐凤站起身，依旧牵着青鸾的手，“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好吧。”
她们走上楼梯，看到夏玉雪站在二楼的走廊，注视着她们，一言不发。
她们也没有理会夏玉雪，走进青鸾的房间。平时，两个人中总会有一个和夏玉雪住在一间房，以防止她离开，但是今晚却没有这个必要。
因为，不管夏玉雪怎样，都无所谓了。
今晚，是属于她们自己的一晚。
夏玉雪看着那扇门在自己面前关上，依旧什么话都没说。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微笑，又像是在伤心。她也转身走进了自己那间房，坐下。
屋内，空空荡荡。这还是自从和那两人同行后，第一次，她独处一室。
好安静，真的好安静，连脑海内都没有多余的声音。
（多余？）
她发现，自从……自从那次失控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听到过那个声音了。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也许是受了过重的伤，流了太多血的缘故。
她隔着衣服抚摸胸前，那个据说被刺伤的地方。靠近左边一点，心脏的位置。那里一点痕迹也没有，一点伤疤都没有留下，干干净净的，完全不像受过伤的样子。
左臂上也是，一样的情况。
或许，就是为了修复这些伤口，才会……她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耗了太多功力？
总之，听不到大人的声音了。
不过无所谓，不是吗？再过几天，就能亲眼见到大人了。
最多三天。
三天的时间，又能——
她遏制自己的想法，转而从放在一边的包裹中取出七弦琴。她想弹首曲子。
弹什么呢？
她调好弦，双手展开，八指微微曲起。拨动琴弦，她已有了想法。
《凤求凰》，是吗？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夜幕降临了，在驿馆二楼，某个房间。两个人，相拥在床上，她们尽情宣泄，尽情放纵欲望，想要的，只有彼此。
“琴声。她在弹琴。”
“别管她。”
“好吧。”
“我爱你。”
“我也爱你。”
“你要向我保证，你不会有任何意外。”
“我保证。”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会的，我保证。等一切结束，我们会在一起的，只有我们。”
“嗯，只有我们两个。”
“……”
“别看着我，继续摸呀。”
“……你真下流。”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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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见有人在笑吗？好吓人的感觉。”
“没有。”